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结构明显地分成前后相继的两个阶段：从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末是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大批的体力劳动者迅速地参与到市场经济中来，而脑力劳动者参与市场经济却并不明显。体力劳动者参与市场经济后，立即从市场经济中获得了利益，这一点比较充分地体现在改革初期农民收入的大幅度上升和工人奖金的大幅度提高上。在这一阶段，脑力劳动者以及脑力劳动者聚集的科研、教育、文化、卫生等部门还远远没有进入市场经济，因而从市场经济中获得的利益也就很少。体力劳动者与脑力劳动者在获利上的这一多一少，就是当时人们所说的脑体倒挂。在这一阶段，脑力劳动者、知识分子处在一种十分尴尬的地位，一方面从理性上和理论上他们是支持改革的，但另一方面从经济利益上看，他们却并没有从改革中获得较多的利益。自九十年代初以来是第二阶段，市场经济的发展深入到高技术产业以及金融业、保险业、房地产业等。科研、教育、文化、卫生等部门也纷纷向市场经济转轨。脑力劳动者大量进入市场的现实，使得这一群体在收入分配中明显受益，而体力劳动者在竞争中却处于明显的劣势。当然，脑力劳动者进入市场的步伐和速度并不是完全一致的，从事工程技术、应用技术、经营管理、市场营销等行业的知识分子进入市场的步伐显然更快一些。所以，在知识分子的内部也出现了分化和分层现象。但是从大的趋势上看，脑力劳动者的主体正在大踏步地进入市场。
这两个阶段的出现与制度变迁中社会群体的利益和观念有关。在制度变迁中，“社会中心群体”往往在原体制中享有较多的利益，他们如果脱离原体制而进入到新体制中来就会丧失很多利益，因此，利益上的患得患失阻止了他们较快地进入市场经济。相反，对于“社会边缘群体”来说，很容易脱离原体制而进入新的体制，并且迅速地享有了新体制所带来的利益。而当新体制所带来的利益愈来愈明显，旧体制愈来愈难以维持时，“社会中心群体”中的人们也愈来愈多地进入到了新体制中来。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
 |
